三策智库

（圖片來源：iStock）

2020年底英國保守派雜誌《旁觀者》 (The Spectator) 再度刊文，揭露諸多英國高等院校接受華為捐款資助其研究計畫與學術活動。其實，該雜誌過去幾年已經多次撰稿，特別是針對劍橋大學耶穌學院 (Jesus College) 質疑此等合作關係，但透過本次報導，可以發現不僅頂尖名校劍橋與牛津名列其中，其他還包括英國皇家藝術學院 (Royal College of Art) 、倫敦大學瑪麗女王學院 (Queen Mary College, University of London) 、倫敦大學國王學院 (King's College London) 以及曼徹斯特大學 (University of Manchester) 等知名學府。

除此之外，更有資訊顯示未來雷丁大學 (Reading University) 將會依據研究合作協議獲得資助，卡迪夫大學 (Cardiff University) 以及約克大學 (York University) 亦在榜上。不過尚有諸如利物浦大學 (Liverpool University) 、伯明翰城市大學 (Birmingham City University) 以及貝爾法斯特女王大學 (Queen’s University Belfast) 依據協議條款拒絕對外透漏細節。

不過，埃克賽特大學 (Exeter University) 態度更為強硬，面對由英國保守黨議員圖根哈特 (Tom Tugendhat) 與奧布萊恩 (Neil John O'Brien) 於2020年4月所成立之“中國研究組” (China Research Group) 查詢時，根本就拒絕透露與證實其和華為任何合作關係，只是聲稱其合作協議與利茲大學 (Leeds University) 完全相同。

從《旁觀者》報導所引據資訊來源觀察，顯然最核心訊息都是由前述立場鮮明之中國研究組所提供。而中國研究組本身，被列名於2021年3月26日中國大陸外交部所指稱，惡意傳播謊言和虛假信息的九位個人以及四個團體制裁清單內。因此其所做調查確實具有明確指向性，中國研究組對此亦從未加以掩蓋。

而就目前具有全球營運時間最為久遠雜誌地位，從1828年7月以周刊定期發行的《旁觀者》而言，本身屬性亦算是堅定的保守黨支持者；其所刊登文稿基本上都聚焦於政治與文化，並且在表述展現英國保守主義思維與價值理念。

英國政治菁英能夠獲聘擔任該刊主編職位，經常會被視為日後在英國保守黨內，政治事業向上發展之晉身階梯。除多年來出現過多位英國政府閣員大臣外，現任首相約翰遜 (Boris Johnson) 亦曾擔任該刊主編，因此其政治影響力，在保守黨執政時確實不容低估。

由於過去數年以美國為首，在特朗普政府執政時期所塑建出與中國大陸“對抗”風潮，讓西方社會與政治菁英開始將矛頭對準北京。誠然，對於中國大陸整體國力崛起存在疑懼是其中因素之一，但希望仍能掌握住全球領先地位，並且依其理念繼續宰制國際社會運行軌跡，恐怕才是內心世界所難以公開示人之真正底牌。

2019年1月牛津大學在壓力下決定暫停與華為各項研究合作計畫，特別是當倫敦開始尾隨華盛頓對於華為在英國發展5G電信網絡通信，執意認為華為進入英國布局營運，將有可能影響其國家安全後，英國學術界各項與中國大陸合作計畫，都開始面對嚴重肅殺氛圍。與中國大陸教育部漢語教學辦公室合作計畫，更是被貼上語言教學掩護意識形態入侵等莫名指控，被迫中輟或是縮減項目時有耳聞。

因此《旁觀者》雜誌才會針對劍橋大學耶穌學院數度撰稿批評，但從目前再度被媒體所揭露，仍與華為或是中國大陸相關公私營機構合作的英國高等院校清單來看，顯然英國保守黨議員就算是擂鼓叫陣，英國學術界亦未見得能夠完全買帳，相關知識菁英仍然繼續維持學術研究合作關係。同時，對於中國大陸社會現狀，經過嚴格學術研究分析，願意提出公正評論之學界人士，亦不乏其人。顯然持有特定立場之保守黨議員大張旗鼓高調批評，並未讓英國學界將與中國大陸政府機構或是私營企業合作普遍視為畏途。

為何英國學界面對此種壓力仍然能夠有所堅持，其實就是因為目前所有調查或是探索學界接受中國大陸企業捐助研究經費之資訊，並未具備任何司法調查獲偵訊的基礎。就算負責查詢此等資訊之社會團體，確實具有強實力政治後台支持，但英國畢竟還是個非常尊重法治的社會。從某幾個高等院校能夠態度如此強硬，可以看得出這些抱持既定立場之社會團體，在法理上亦未見得能夠站得住腳。

此外就算是要理解中國大陸政府機構或是私營企業與英國高等院校合作關係，相關舉措背後確實有重量級政治人物支持，也未見得必然會成為媒體報導焦點。從《旁觀者》雜誌數度在相同課題上大做文章，卻未能引發媒體跟進，亦無法產生報導風潮，就能夠理解到此項課題在英國輿論市場空間有限，社會菁英與政治人物所重視議題，不見得能夠獲得普羅大眾共鳴。換句話說，對就此議題炒作政治票房亦不看好。

但無論如何，英國社會在此類媒體不斷報導推波助瀾下，未來此等提供資金支持科學研究與學術活動之合作計畫，勢必要逐漸提升其透明度，不論是資金額度、研究項目與涵蓋範圍，必然會逐漸透過各項管道向英國公眾公布。

未來，由中國大陸政府機構或私營企業提供資金，以便支持英國高等院校進行學術研究狀況，在面臨壓力對外曝光度增高後，恐怕未見得必然會對中國大陸產生負面效應，反而會有可能讓更多需要他人投注資金之學術研究單位或科學家動心。而對於西方國家來說，可能會對其聲望產生衝擊。畢竟本身阮囊羞澀，讓科研機構與高等學府向別人伸手，總是會讓人難為情。

從市場供需關係來看，假若有其他財源能夠輕易取代中國大陸公私機構提供資金，英國高等院校與科研機構自然就不必在受到無謂困擾下，仍然必須向華為或是中國大陸漢語辦公室開口伸手。西方政客經常是面子也要裡子也不能少，口中唱著道德高調，但手上還是照收鈔票。

英國知識菁英就是不能夠好好思考，為何高等院校會在政府宣布接受中國大陸資助具有疑慮後，還是願意接受華為提供研究經費進行合作計畫？認定英國高等院校接受資助研究活動是遭到滲透與利用，確實言過其實。銀兩送到手中，難道就會讓英國高等院校任人擺布嗎？繪聲繪影無端指控北京對此具有驚人影響力，若是杞人憂天還好，讓本身成為無頭蒼蠅才是真正糟糕！

（作者是台灣中華戰略學會研究員，三策智庫特約政治評論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