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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炸毀開城的朝韓聯絡辦公室）

綜合《聯合早報》等多家媒體的報導，6月4日，朝鮮實際上的二號人物、金正恩胞妹金與正發表講話，強烈譴責“脫北者”群體對朝散發傳單等“敵對行為”。緊接著，朝鮮單方面關閉了在開城的朝韓聯絡辦公室，並再次停止了韓國遊客赴金剛山旅遊項目。9日，朝鮮關閉了與韓國之間的所有聯絡渠道，並將“對韓工作”改稱為“對敵工作”，緊張局勢進一步升級。13日，金與正甚至聲稱“與韓國訣別時刻已到”，並揚言會使用軍隊對韓國採取進一步行動。

自文在寅上台和特金會之後，朝韓關係迅速改善。兩國在近兩年內達成了一系列協定，也建立了良好的溝通渠道。為何突然之間，朝鮮“翻臉不認人”了呢？究竟發生了什麼，導致近兩周來朝韓關係驟然惡化？

表面上看，是由於“脫北者”問題。長期以來，“脫北者”團體都是反對金家政權的先鋒，經常舉行各類反對金家獨裁政權的活動。其中，在邊境使用氣球向北方空投傳單、U盤、小額美金及大米等物品，是其活動的主要方式之一。這的確影響了部分朝鮮人的思想，甚至導致部分朝鮮軍民出逃韓國，成為新的“脫北者”。它還動搖了金家政權長期的思想控制，危及了其統治。而韓國政府對此多持放任的態度。

因此，“脫北者”散發傳單等行為的確是朝鮮對韓政權不滿的一個原因。但事實也並不是完全這麼簡單。本次朝鮮主動惡化其與韓國的外交，還有更複雜的因素。

新冠疫情爆發以來，朝鮮原本已閉鎖的國門扣得更緊了。雖然朝鮮官方聲稱本國無一例新冠病例，但國際上普遍認為朝鮮有不少人感染新冠病毒。這對於朝鮮經濟尤其外貿造成沉重打擊。原本與中日韓等國的少數貿易也被迫停止，國內工農業也受到疫情及天災影響，原本就脆弱的經濟雪上加霜。據報導，朝鮮近期向富裕階層發行了債券，以籌措外幣支付國家預算，這說明朝鮮經濟已經極嚴重地衰退。

每當朝鮮經濟出現危機，對外製造事端、對內宣揚外部威脅，是金家政權慣用的招數。自1980年代朝鮮經濟步入衰退，就不斷在國際上製造包括恐怖襲擊在內的各種事件，以勒索國際社會。進入90年代，朝鮮開始通過核開發來要脅獲取經濟援助、鼓舞國內士氣。而本次恐怕也不例外，同樣是朝鮮在經濟危機下的故伎重演。

除了經濟因素，現在朝鮮國內可能也存在著權力運行與交接方面的問題。朝鮮國內的權力鬥爭始終隱秘而激烈，外人難以直觀和及時地了解它內部發生了什麼，只好事後進行推斷。目前雖然不能確定，但也可通過其動向偵知一二。

（金與正（左）在2018年與南韓總統文在寅於首爾會面）

本次朝方對韓國的一系列強硬舉動，幾乎都是由金與正主導甚至直接宣佈的。而且，朝鮮官方媒體近來稱她為“黨中央”。而該詞彙是朝鮮對國家領導人接班人的特定稱呼，在金日成晚年就如此稱呼過金正日。如今金與正得到這樣的稱呼，說明金與正在政權中的地位大幅提高，有可能正式成為接班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金與正參與對韓強硬措施的實施，就等於在積攢“政績”。

那麼，朝鮮的這些舉動，會對朝韓關係及東北亞局勢造成怎樣的影響呢？未來朝鮮對韓政策會如何進一步變化？

毫無疑問，朝鮮這次的一系列動作，將很大程度上惡化朝韓關係，導致近兩年趨暖的朝韓關係進入一段“冰凍期”。對於力主對朝友好的文在寅政府，這是非常尷尬的，會影響文政府在韓國的支持度。2006年，朝鮮在盧武鉉政府任內實施了首次核試驗，宣告了韓國對朝“陽光政策”的失敗，間接導致次年韓國左派候選人在總統大選中慘敗。本次危機雖遠不如那次嚴重，但也會破壞文在寅政府的外交成就。

朝美關係則不很明朗。9日，美國國務院聲稱對朝鮮切斷朝韓聯絡熱線“失望”，顯示了美國試圖低調處理危機的態度。而中朝關係則很可能得到加強，因為如果和韓國鬧僵，又與美國疏遠，朝鮮必然靠攏中國以期得到支持和援助。至於現今與韓國相當不和的日本，是有可能趁朝韓關係惡化對朝實施柔和政策、從中取利的。

但筆者認為，這次朝韓關係危機不會持續太久。因為朝鮮並沒有什麼真正與韓國徹底鬧翻的理由，改善經濟還有賴於韓國方面的支持。而韓國左翼政府則很願意與北方保持友好關係。當朝鮮的經濟與政治困境告一段落繼而中止挑釁後，朝韓關係會得以恢復。

（作者是旅歐國際政治研究者，自由作家）